【源凯】【千凯】节气（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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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二天千玺还是坚持上山。俊凯拦也拦不住，只好又跟着他一起上山去了。
“千玺，要不还是我也……”
“不行。”
俊凯眼见着自己想要砍柴的提议又落空，又想着还没问出来到底千玺为什么非要赶着砍柴，心下一阵烦闷，索性抱着小猫坐在树根下不去看他。
千玺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的一人一猫在玩大眼瞪小眼，不由得好笑。看来自己把这小猫抱回去是对的。
其实对于这只猫，千玺没有和俊凯说实话。
他看到这只猫的时候，并不是路上拾得，而是从一条豺狗的口下救得。当时他只听得猫在叫唤，想着俊凯说起想养只小动物可供每日逗弄，便扔了柴刀就跑过去。越近了越发觉这叫声有些奇怪，竟有些凄惨。赶到的时候，母猫和其他猫崽已经被咬死了，豺狗正想扑上去咬这最后一只。千玺瞬间解除了灵力，把豺狗击落谷中，再把灵力封印。
只一刹那，应该无碍吧？千玺抱起小猫的时候想。
之后把母猫和其他小猫都就地掩埋了，再安抚好小猫确认它不会咬人，千玺才抱着他去找俊凯。
这些事不太好，千玺便不打算告诉他。
但是没有告诉俊凯的事情，在千玺这儿，倒是不止这一件。
千玺放下刀，看了看日头，应是正午了。才转头去看，大娘果然送了饭菜上来，照旧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才回去。
“还不快过来吃饭？真想累死累活做个砍柴英雄不成？”俊凯故意冷了脸，拿话语挤兑他。但是给他碗筷的动作还是温柔的。
千玺但笑不语，一边扒着饭一边听着他念叨，一边吃他夹过来的菜。他知道，俊凯再多说几句气儿便消了，到时候自己再拿好话哄一哄便什么事儿也没了。他可熟练得很。
他心中明镜儿似的，明白俊凯在恼他不说为何这么坚持来砍柴。
千玺想，我是为了多给大爷大娘囤点儿柴火啊。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俊凯不说，他也能感觉到——最多不过个把月，自己该成长为像俊凯那样二十七八的外貌了。他们必须在这之前就离开村寨，避免惊吓了众人，再者他们都没经历过在凡间变换容貌的事情，也不确定那时候还能不能封印好灵力，万一引来妖物连累了村民，自己想想都难受，更不说那个人了。所以他们年后就该和大爷大娘告别的。
这之后该怎么办呢？
千玺也做好了打算了。到时候他们便找一个远一些的小镇，他就当个教书先生，俊凯就继续写字作画。反正他们现下手里也有了些银子，足够路费了；房子的话，找一处便宜些的先住着，但是被褥一定要购置厚实的……哦不行，还是稍厚便好，这样俊凯就还是要和自己挤一个被窝。然后，白日里自己就在小院子里教幼儿习字念书，他就在旁边写他想写的，画他想画的。如果有后院，还可以种些蔬菜瓜果，但是得围个栅栏，不然这小猫恐会进去作乱……
想到这儿，笑容是越来越收不住。千玺歪头看了看小口吃饭细细咀嚼的人，心中有什么东西满到要溢出来一样。
我会告诉你的。等过几日……不，等过了元日……还是不要了，今晚就告诉你罢。
然而有些等待，注定凋落。
回去的途中，天上竟落了小雪。两人皆大骇，摸不准这情景到底是好是坏，一下步伐竟有些沉重。
到了村落，整个村里的人好像都沉沉睡去般，连鸡狗也不闻声。俊凯把千玺护到了身后，猫和柴枝都放到了一边，走到院子前。
门是关着的。
转而千玺把俊凯扯到了自己身后，“啪”一下推开了门。
风平浪静，没有妖物。
桌子凳子也都好好的。
要说有什么不同，便是有一个人站在他们房里。门开的一瞬间他手一动，有个东西被他用灵力藏了起来。
千玺眼力好，还是看清了。
是一幅画。
千玺是知道那幅画的。虽然俊凯一直放在柜子里，从未在他面前摊开过。但是他曾在俊凯不在时偷偷打开看过，可惜只看了一半俊凯便走近了，所以他没看全；当时画也没完成，还想着日后再寻个机会看一看的。
那是一幅人物画像。有好几个人，都是二十七八的容貌，只是卷福最中间位置的那个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穿着水绿色长衫。
和面前这个人穿的，一模一样。
“源源！”
只听身后一声叫唤，千玺眼前一晃，便看到了那二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
是了。俊凯当年看到的十五六岁，如今二十七八的人，只会有一个。
俊凯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形下和王源重逢，太过欣喜太过激动，想也没想便跑过去抱住了这个人。太好了，他能来，说明天庭的事情已经处置妥当了吧，那么，大家应该都还安好……
“俊凯，你回来了……我来接你了。”王源用力地抱着他，在他耳边轻轻地却坚定地说。
一听这话，俊凯差点忍不住泪水。
三个人都是好一会儿才平复了心情。
俊凯看着这张更显棱角的脸，就像是看着自己亲自栽种的果树结了果子般，欣慰又有点陌生，“王源，你又长大了。”而我错过了你这一次的成长。
“刚才不是还叫我源源的么。”王源露出委屈的表情。
俊凯看着他的杏眼，“噗嗤”笑出来，那份陌生终是消散了。“你可是哥哥了，不能再顽劣。来，你还没见过你的弟弟吧，我擅自给他取了个名唤千玺。”拉着王源来到千玺面前。
“千玺……王印？”王源看着少年，问的却是身边的人。他是最懂俊凯的心思，年年岁岁一起度过的时光可不是白费的。
“是了，”俊凯摸摸千玺的头，没在意王源对千玺的冷淡，只道是两个冬季管理者的特性。带点安抚地对千玺说，“千玺，这是立冬，你的哥哥，王源。万水之源的意思。”
千玺也是面无表情，只点了点头，淡淡说了句，“请多指教。”
他没有恢复灵力，任由雪花落在头发，脸颊，肩膀。
雪越下越大，像是屏障挡在他与那二人之间。
咫尺天涯。
他想，他大概永远都没法喜欢雪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