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请戳:
————————————————
第六章
易烊千玺撑着脑袋无意识地用筷子划拉着早已空荡荡的饭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坐在对面的王俊凯聊着天,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其实,也不能说是别的事情吧,毕竟也是关于眼前的人的。这段时间,易烊千玺发现自己一旦空闲下来,并且王俊凯在他的视线范围内的话,他就会忍不住分神。仔细算算,应该是恰好从那个不可描述的梦境之后开始的。
是的,自从那晚梦境之后已经过了月余,第一周的演唱都已经结束了,而他的纠结还远远没有尽头。
易烊千玺不敢对王俊凯提起心中的疑问,甚至连旁敲侧击去问王源都不敢。
Karry在他心中的神坛已经待了多年,是他奋斗至今的精神支柱;王俊凯是新认识的朋友,难得地各方面都合拍。如果没有那个梦,Karry依旧是心中的大神遥不可及无需多想,而王俊凯能和自己发展到哪一步,都是喜闻乐见也愿意添薪加火……可偏偏做了个梦,非把他们牵扯到了一起。易烊千玺拿着这团毛线球,烦躁又无奈地找着线头,想理清楚心中的情绪。
烦躁又无奈。心中烦躁对于进度却无奈。算了……反正逃不掉,不管是自己还是他。
至于公事私用地加多了练习时间,还忙中作乐地拉着王俊凯吃吃喝喝玩玩闹闹什么的才不是故意刷好感度增进感情呢。
正想着,看到王俊凯已经在用餐巾纸细细擦嘴;再瞄一眼饭盒,还有大半米饭剩着,于是默默在心中的外卖店家列表里狠狠地删去了这家。
王俊凯伸了个懒腰,手还扬在空中就被人塞了盒酸奶,原味。他不禁对于他们之间这种迷之默契表达了高度赞扬。低头喝着,看着易烊千玺手脚麻利地把碗筷扫进塑料袋里再干净利落地系了个结放到门边,帅气地拍拍手抖掉不存在的灰尘,回过头说话的声音却是轻轻的:“上去休息?”
点点头,王俊凯站起来走到门边,顺手把空酸奶盒子扔到垃圾篓里,两人并肩出了门。
公司的楼上,有易烊千玺专属的休息室,方便他有时候工作太忙随地整装休憩;之前空置了好一段时间,现在也算是重尽其用。
在他们的时间表里,原本是没有午间休息这个环节的。
一开始是为了节目里第一首歌的完成度而忙得分秒必争,所幸这一个月的努力没有白费,节目播出后反响很好,外界都说易烊千玺靠着这一次的亮相完美反击了所有说他唱功不行的质疑。这月里,放过话说他是自己BOSS随他安排的王俊凯,一度觉得自己真是被用得淋漓尽致,心中吐槽怎么跟他说了自己是学长之后,没得到优待不说反而……哎?等等。
王俊凯看着躺在自己旁边的、已经闭上了眼安然睡去的人,突然发现了一个事情——按理一般校友相认不该是促膝长谈,从课堂作业课外活动师生绰号到学校设施周边配套进行深入交流的吗?这家伙从来没提过,倒像是特意避开似的……难道是高中积攒了大把黑历史?啊呀看来以后要找王源探听一下了,肯定很有趣哈哈哈……
和他闷在被窝里憋笑到颤抖相似,枕边的手机也抖动起来。王俊凯赶紧拿起来捂在手心里,看了身边的人一眼确认他没被吵醒,才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下了床,出了房间把门带上才接起来。
“小凯,怎么这么久才接啊,这不是到午休时间了吗?”依旧是大大咧咧的声音。
“你也知道是休息时间啊,午睡呢。”
“咋的,第一首歌还行就松懈了?一共七人他排第五,千玺也真没压力……”
“别胡说,是我提出来要午睡,借他的休息室顺便让他也休息一下放松嗓子。千玺他太拼了,那节目再重要也不过是个活动,没必要搭进去自己的身体吧?”看到他一边练歌还要一边兼顾舞蹈,就忍不住跟着酸疼。还说什么三日不练观众知道,那他是不知道自己也会累的吗。
“不对啊那休息室我见过只有一张床你们要怎么一起……卧槽!卧槽卧槽!小凯!你别告诉我你们已经同床共枕了!”那个声音突然激动起来。
“都是男生有什么关系,小时候你挤我的床的事还少吗?”王俊凯没觉得有什么,“你不是跟剧组出国取景了,越洋电话打着玩呢?到底啥事,你精神足我还要接着午睡。”大大地打了个呵欠。
“想问问你特产要什么来着,顺便说,公司想在这边办个见面会……”
挂了电话,王俊凯回到房间重新躺下,腰上就搭上了一条手臂。转头看去,千玺眼睛也没睁开,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王俊凯失笑,柔声回了句没事睡吧,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于是千玺弯了嘴角,复又睡去。
看着那对梨涡,王俊凯有一瞬恍惚,视线飘散中瞥见床头的轻松熊,想起第一次被千玺揽住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后来还是对方醒了之后解释说习惯抱着熊睡,想来还是自己鸠占鹊巢了,便也随他去,反正对方这个突如其来的少女心小把柄是被自己握在手心了,不亏不亏。
笑容忍不住爬上眉梢,但很快又消于无影。
王俊凯想起挂电话之前王源最后的那句话。
他说,“见面会开始筹备,你也差不多该回来我身边了。”
下午的时候,甚少会在途中打扰练习的小马哥突然推门进来,也没说话,径自坐在角落。
易烊千玺练着练着实在觉得别扭,就拉了小马哥出去,“你干嘛啊进来也不说话就坐那儿看看看的,看得我们都瘆的慌。”
小马哥露出为难的样子,“千玺啊,上头刚刚下达了指令,这首歌结束之后,下一期……就是你录制那个节目的最后一期了。”
“什么?这么快!怎么会……不是说……”不是说会录五期的吗?千玺反应不能。
“你也知道公司的决定有时候就是没头没尾的,反正第一期效果就达到了,这一期看你们准备得也还不错公司帮弄一下排名应该没问题,下一期呢根据最新的节目规则是允许唱自己的歌的,公司的意思是唱你最新那首单曲,为演唱会造势,过两个月正好演唱会宣传,完美衔接。”
“……”抿紧了嘴巴,易烊千玺觉得心中有一团火,马上就要喷薄而出。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我还没有唱那首歌,我还没有让他教我唱那首《下个夏》,我还想好了要改歌词,我还想好了唱了之后就去问他,就跟他坦白,不管什么结果……还有这么多事情列队等候,怎么可以现在就宣布了结束!
“哎……千玺,我知道你喜欢唱歌,想证明自己,你看,你已经做到了……这下面的安排……”带了他这么多年,小马哥看得出自家艺人的不满,却也无能为力。
“我知道,这确实是最好的安排。”呼了一口气,易烊千玺平复下心情,“没事,我知道了。”
没两天就到了节目录制时间,按照练习的方式演唱了准备的一首改编过的前辈的歌曲,易烊千玺这一次依然得到了现场评委和听众的认可,排名甚至还上升了到了第四。排在第七的新晋鲜肉被淘汰,离别场面还是老一套的煽情。易烊千玺坐在自己位置上固定着难过的礼貌表情,心里一团乱七八糟,根本没听进去主持人说了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了节目录完,易烊千玺走进厕所想洗个冷水脸,才打开龙头,就听到有人过来,貌似是刚被淘汰那个歌手。想着现在不管怎么都还是不要碰面比较好,便躲进了最里面那个隔间。
“哎别难过,今天也是不巧竟然被淘汰。”
“没啥难过的啦,我都想到了,节目嘛都是看流程,我来就是露个脸蹭热度。”
“不是这么说,我看啊,本来应该是淘汰千玺的,但是他公司公关厉害,听说把他保了好几期。”
“嘘,别说这种话……”
隔间里的易烊千玺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千玺,接下来有一个饭局,是和演唱会的赞助方,你要是不想去……”小马哥拿着行程单,从车厢中排往后探过身。
“去。”
“哎?”以前一直是推脱不去的啊,这是突然转性了?还是因为今天唱得好所以心情好所以开了特例?小马哥一脸黑人问号。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自己艺人这根本不是心情好所以开特例,而是心情很不好所以给自己找事儿!这一杯一杯喝的难道是白开水吗?不过是个赞助商他兴奋个什么劲儿啊,往常保护自己的那一套都丢哪儿了?哎哟喂我的哥你可悠着点啊……
好不容易饭局结束,纵使易烊千玺酒量再好,经不住自己想醉的心,意识已经有点飘忽了。小马哥撑着他艰难地上了车,有一种终于送佛送到西的错觉。
车开到半路,手机响了。易烊千玺摸了好几下才把手机掏出来,看了好久才按中了接听键。
“喂,千玺?这次发挥很好啊,我都听小马哥说啦,排第四呢。”电话里的王俊凯笑着说。
“是吗。”千玺不知道怎么回应他的话。
“你怎么了?谁惹我们大歌星不高兴了?”听出他的低落。
“大歌星?你是这么想的吗?”千玺语气突然变得很冲,“王俊凯你真的觉得我是歌星吗?”
小马哥心里一惊,“千玺你……”阻拦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后边的火已经烧了起来。
“你他妈也是在骗我对不对!我唱的根本不好,你平时教我的时候也是敷衍我的对吧!也是把我当猴看吗……”
“我的天啊小祖宗你赶紧放手……”小马哥手一伸好不容易把手机抢了过来,和那边解释了几句又说了几句才挂掉,“千玺你干嘛呢这是,你就是喝多了些也不至于这么……这么……”往常千玺喝多的情况也有,但都没试过会失控。
“暂时别和我说话。”易烊千玺喘着气,明显看得出在压抑怒火。
好不容易把大神送到家,又安置到了床上,拿毛巾给他擦了脸,小马哥才离开。
理智总算回来了一些,但是周围安静下来只剩自己之后,反而觉得心里的声音更大声更嘈杂了。又困又累又晕,眼睛都快睁不开但就是不想睡,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一样。易烊千玺愈加烦躁,拿过手机,拨了个号码。
“小千千?”
“王源,我觉得王俊凯好熟悉,他是不是……”易烊千玺靠在床头,戴着耳机,絮絮叨叨地说起困扰已久的心事。
“停!”那边突然打断,然后快速地说了一句什么,就直接撂了电话。
易烊千玺楞了一下,但是终于经不住睡意和酒意,身子一歪就没了意识。
————————————————